诉你。”
埃德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。
“……而您要从我这里交换什么呢?”他问。
对上奥伊兰,别想着占便宜,能够公平交易不被坑得有苦难言,就已经谢天谢地。
奥伊兰轻笑一声。
“如果我说,只需要你全力以赴,解决掉那条炎龙呢?”他说。
埃德一脸狐疑,再不掩饰。
他绝不相信奥伊兰能有这样的无私和好心。
“爱格伯特还活着。”老人说。
埃德瞬间眼前一黑。
他其实有过这样的忧虑,但霍安被踢进虚无之海的时候都已经那样了,而他虽然几乎是他最大的噩梦,却也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,从力量到智慧,都没有什么值得炽翼利用的地方……
但奥伊兰也没有必要拿这个来骗他。
“爱格伯特还活着。”老人重复。那语气其实有些奇怪,似欣慰有似疲惫,但脑子被这个消息搅得一团乱的埃德并没有注意到。
他只听老人一字一句地说着:“我曾许下承诺,只要他还活着,我就得好好地保护他。”
——即使他从背后扎了你一刀,即使你其实已经因此而死吗?
埃德实在不能明白。他曾经觉得,与他认识的某些人相比,奥伊兰某种意义上其实还算正常,毕竟他的许多行为都有逻辑可循……但他或许错了,这老头儿其实也不怎么正常。
“如果他现在还活着,”他勉强接受这个事实,“大概也不会轻易死去。”
奥伊兰摇头:“他自己大概也这么觉得……他总是,希望能够依附于某个更为强大的力量,并且一厢情愿地觉得,这样他就能活得更好,事实上,那些被赐予他的力量瞬间就能被收回,而他会在必要的时候被他所依附的力量毫不犹豫地牺牲掉——因为他这个人本身,毫无价值。”
……可他变成这样,不也是被你养出来的嘛?
埃德只敢腹诽。
“……所以,”老人似乎从短暂的失望与低落里回过神来,又恢复了平静,“我会尽力帮助你们,唯一的要求是,无论你们遇上爱格伯特时是怎样的情形,都必须把他交给我。”
埃德沉默半晌,点头。
“不过,”他说,“我也有个要求——我能邀请一些朋友,来一起听一听安克兰的那本书吗?”
埃德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。当他所邀请的“朋友”们团团围坐在壁炉前,连奥伊兰的神情都有些微妙。
离壁炉最近的地方坐了位满头白发,一脸皱纹,却仍看得出昔日惊人的美丽的老夫人,一身白裙衬着白发,膝盖上搭了张同样雪白柔软的毯子,说不出的优雅迷人,却毫无风度地打着呵欠,抱怨埃德耽误一位老人的睡眠有多么失礼。
而在她右手边,一个同样满头白发……或者不如说是满身白毛的老头儿,像只兔子一样蹲在椅子上,满脸好奇地东张西望,还皱着鼻子嗅来嗅去。
还好其他人还算正常——埃德旁边坐着一脸不耐烦的伊斯,怀里的小龙睡得肚皮朝天,而另一位法师,刚从尼奥城返回没几天的斯凯尔·蒙德,一脸的兴致勃勃,与他身边一脸漠然的伊卡伯德相映成趣。
而埃德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。他一个人或许听不出奥伊兰话里的陷阱……甚至有些东西他未必能听懂,这么多人总可以了吧?而且,还免了他向人复述的麻烦,简直一举两得。
刚刚回来的娜里亚轻快地给他们端上了新鲜出炉的小点心,阵阵甜香很好地缓和了壁炉前僵硬又怪异的气氛。
然后娜里亚顺手把娜娜拎走了——小孩子不需要听这些令人头痛的东西,谁知道它会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。
除了罗穆安之外,五双眼睛望向奥伊兰。这位大名鼎鼎的死灵法师,就算是白鸦,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兴趣的。
在罗穆安飞快地啃着小点心的、令人心烦又莫名令人愉悦的咔嚓咔嚓声里,奥伊兰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我得到那本笔记,是在差不多五十年前,相当长的时间里,我根本看不懂上面所记载的任何东西……”
短暂的回忆不过是个引子。想要证明那本笔记的真实,记载其上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。奥伊兰之前告诉埃德和伊斯,九趾和霍安就算拿着那本书也看不懂多少,或许是太过小看了霍安,但也不是没有理由——那笔记上记载的,全都是相当复杂的、大型的法阵。
许多法师一生所布下的最大的法阵,也不会超过自己实验室的地板,但安克兰不同。当他从地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,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和信心,把整个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中。人们或许得感谢精灵,因为对他们的恨,安克兰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那片森林之上,但不知为何,他的复仇其实并未完成就被他放弃。
埃德猜测那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不过是他的“父亲”的一个工具,而他自然不会甘心如此被利用。这样,他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,试图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,打开通向虚无之海的大门,似乎也不难理解。
他想要找到他那位太过强大的“父亲”的根源……他想要彻底摆脱他的控制。
他想要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