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文长的画作来了!“来,瞧一瞧看一看了,徐文清徐大才子的画啊,便宜卖了,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……”
在徐大才子的门口叫卖徐大才子的画作,这事实在新鲜,不一会便有好些人围了过来。
徐渭徐大才子的脾气,这条街上的人没有不清楚的,本来就孤傲,这些年成了总督胡宗宪的幕僚,胡总督对这个才子,那真是宠着惯着捧着护着,养的徐渭脾气越发古怪起来。多少人捧着重金到他面前求一副画作,他都不屑一顾,怎么可能公然在街上叫卖自己的画作!
而这卖画的,还是两个没见过面的生面孔,大抵是哪个外地的乡巴佬,来这里招摇撞骗来了!竟不知道徐大才子就住在这条街上。
当然,他们卖的这些,绝大多数都是赝品,都是朱衣巷连夜赶出来的,当然陆衍看他画的幸苦,也十分开恩的画了两副,到底是曾经的解元郎,虽然没有徐大才子画中的那般潇洒恣意,但也是难得的上乘之作。唯一的一副真迹,就是丰乐县城外凶案现场发现的那副《墨兰图》,混在在一堆的赝品之中,比赝品更像赝品。
朱衣巷不遗余力的在街上叫卖,嗓子都快喊哑了,陆衍就坐在旁边悠闲地喝茶,看的朱衣巷是一肚子憋闷,但却是敢怒不敢言,谁让人家是锦衣卫千户大人呢!
没多久,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精瘦的小老头,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,一双眼睛仿佛是藏着天地灵气,在摊子上扫了一遍,便定在了陆衍那两幅画作上,用浓浓的绍兴口音说道:“嘿!还真有画的好的!”
一看到此人,朱衣巷便知道引来正主了,激动的差点手舞足蹈,他可是徐渭的忠实拥趸,好不容易见到偶像,就感觉人生没有白活了!
当然激动归激动,血阎罗陆衍还坐在一旁看着他呢,他可不能表现的太过分,忙招呼道:“这位老先生,你来看一看,这些可都是大才子徐渭的画作,您看上那一幅了,我给你算便宜点!”
周围看热闹的人当然知道这小老头正是徐渭徐大才子,听到这话哄然大笑。
徐渭也不点破他,眼睛扫了一遍摊子上的画作,便指着陆衍的两幅画作,说道:“就这两幅,给我包起来吧!”
朱衣巷崇拜徐渭多年,曾经苦心孤诣模仿徐渭的泼墨笔法,自认为已经得其精华,而这摊子上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画,这徐渭硬是从这么多的画作中挑出陆衍的两幅买走,对剩下的这些,看都懒得再看一眼,天知道此时此刻,朱衣巷内心是有多凉。
忙从摊子上拿起自己昨夜最得意的一幅芭蕉图,对徐渭说道:“这位老先生,一看您就是个识货的,您看看我这副画作,要形有形,要神有神,要意境有意境,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呀!”
徐渭瞅着那幅芭蕉图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这人不适合画这些山水花鸟,我劝你这位朋友去画春/宫吧,说不定还能画出些名堂来!”
听完偶像这话,朱衣巷内心就更加凄凉了,因为他的确是个画春/宫的!
徐渭将陆衍的两幅画夹在胳膊底下就要走,朱衣巷又拉住他说道:“你还没给钱呢!”
听到“给钱”这俩字,徐渭表情有些不屑,心说我还没追究你们仿我的画,败坏我的名声呢,还好意思跟我要钱。不过他也确实没钱,便说道:“钱呢,我是肯定没有的,不过我可以给你这副画上题个字,顶了这两幅画的银子!”
朱衣巷心说,那感情好,自己的画上要是能留下徐渭徐大才子的字,那怎么着也能流传千古了,忙说:“好呀,好呀!”随即捧出笔墨,恭恭敬敬的送到徐渭面前。
徐渭也不客气,提笔蘸墨,在那副芭蕉图的右上角写了个大大的“假”字!然后还不解气,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方印章,在嘴边哈了两下,在那个“假”字旁边按了上去。
最后对朱衣巷说道:“看见了吗?这个才是真的,你用萝卜刻的印太假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