喇叭声。这些声音好像在表明着这座并不繁华的城市在太阳离开大地后,还在苟延残喘着。
初一走到自己卧室的窗户前——这栋楼的设计师当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,把所有窗户设计得特别大,怪不得全小区就这栋楼卖的最不好,好几年才处理完,因为没人敢让婴幼儿和小学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,柳文尧和苏茶除外。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初一出生之前,而且初一确实没有从窗户掉出去——望着窗外的景象,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附近的街区和居民楼,居民楼上只有几户人家还没有熄灯,或是昏黄,或是乳白的灯光,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显眼,街道上偶尔有几辆车快速驶过,不过没有什么行人。
天空中悬挂着两轮明月,大的叫做“主月”或者“风月”,小的叫做“次月”或者“花月”,一个月是按照主月盈亏创立的(与地球的一个月一样,不要追究这些细节),而次月的满月周期则差不多是15天(可以看作地球上的节气),在一些宗教和节日上有很大意义,比如大夏联邦的传统情人节“夕花节”或者叫“晚花节”就规定在了每年的第14个次月满月。
柳初一在思考着几个小时前苏茶对他提出的问题,这个问题重要吗?其实并不一定很重要,因为他即使选择了帮助秦若玖,也未必会有什么用,他并没有信心,毕竟他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人员,不过好像专业的好像也没有办法就是了,而且,这是别人的私事,他只是个外人,怎么能说参与就参与。
但是,真的不重要吗?也许很重要呢?这样一个女孩,是很难自己在社会中生存的,据他估计,秦若玖的舅父舅母大概率是不想管她的,即使由于什么原因让她寄住,大概率也只会维持到成年,届时等待她的不会是很好的结局,要靠她自己破局其实几乎不可能,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一心一意帮助她,会不会有什么用呢?
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是他呢?就因为他主动询问了一下她的信息和情况,在需要的时候拉了她一下?他自己毕竟也只是一个学生,还是最惨的高中生。沉重的升学压力压在每一个大夏的高中生身上,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。
“可恶啊,”柳初一挠了挠头,“这可和参与学生会不一样啊。”
还是难以决定。
两轮冰冷的明月挂在天空中,代替它们的兄长注视着大地。
……
秦若玖家。
秦若玖躺在床上,却根本没有困意,她的脑海中是今天晚餐时的场景。
这样的场景,好像在哪里见过,好熟悉……但是,感觉真的很好。
如果我也有就好了……
我好像也经历过?
缓缓地,她的眼前,浮现出了两张近乎模糊的面孔,虽然看不到脸,她却知道他们的嘴唇在蠕动?
他们再说……什么?
“小……玖……。”
嗯?在叫我吗?脑内的噪声不知为何没有像下午那样出现,秦若玖试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,却怎么也听不见。
“对……”秦若玖感觉自己好像能听清楚,正要集中精神,正在此刻,好像有谁在她的脑内放了一颗炸弹。
那个噪声又出现了,这一次,它比往日还要喧闹和嚣张。
你们,在说什么?秦若玖感觉自己的头颅要被撕裂了,却没有任何办法,也没有叫喊,因为这也没什么用。
在剧烈的眩晕和疼痛下,秦若玖难以集中精神去倾听。
快停下……
“……不……起……”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,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……
一夜很快过去,柳初一很早就醒了。
他打理完一切,走出洗手间的时候,苏茶正从厨房里出来:“来拿早饭。”
“老爹呢?”初一揉揉眼睛,见柳文尧没在客厅,问道。
“今天休息,让他好好睡一觉。”
“……”
餐桌上,母子二人坐在正对的位置,苏茶盯着正在用餐的初一,一动不动。
初一感觉有点毛骨悚然。
“?”
“你怎么决定的?”为了不吵醒丈夫,苏茶压低声音,问。
“……”初一没有回答,继续吃着早餐。
二人这么沉默了好几分钟。
初一放下手中的餐具,缓缓地说:“我想帮她。”
可恶,柳先生,我还真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了吗。